四川话的部分特色词汇,常根据动物的某种特性引申出某种含义衍生而来。例如狗比较护家或护食,就把“吝啬”说成“狗”,吝啬鬼说成“狗夹夹”。
“毛子”一词,第一个词义,就是指老实人。该词义也是来源于动物,本义指猪。
烫毛子,本义指用开水将猪毛烫去。猪,本来就是吃了睡、睡了吃,汉语中常被引申为愚笨或老实。而烫毛子更是在杀猪之后,分割肉之前的清理工作:被杀掉的猪任由屠夫摆布,清理干净猪毛。
一部四川方言剧《山城棒棒军》,赵亮的精湛表演,加上扮演的角色“毛子”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,更是将“毛子”一词搞成红火一时的方言词,“毛子”一词也指赵亮在《山城棒棒军》扮演的角色。当然,这个角色也代表着老实人。
烫,和“烧”一样,在四川方言引申有欺骗的意思。故四川方言“烫毛子”有欺骗或欺负老实人的意思。
李劼人《死水微澜》:因为口头不干净,说场合不硬铮,耍了手脚,烫了他的毛子;一面又夹七夹八的把刘三金拉扯在里头骂。 罗歪嘴站了出来,一直逼到他跟前问道:“你杂种可是要拆老子的台?” 并在后文注释:“烫毛子,就是用开水将猪毛烫去,即是整猪的意思。这是四川通用的一句成语。”又解释:“在赌博场所上,不以正派手段,把别人银钱弄光,叫做整猪。”
四川话的“整猪”,就是把老实人当作猪一样欺负,实际不仅限于李劼人先生说的赌博场所。
“毛子”的第二个词义,指毛头小孩。
《重庆方言词典》谓古代男子二十而束发戴冠成年前,“头发披垂,犹如一个毛头,后俗乃以此借称未成年人”。
故四川方言“烫毛子”,也有欺骗或欺负小孩子的意思。
孩子们刚学会花钱,不懂行情,被卖东西的卖了高价,家长找上门,一般就会骂老板“烫毛子”。
遇到走商已经跑路了没办法,坐店老板多数会不好意思,只好把钱退了,毕竟忽悠的是小孩,吵起来也没面子。
如果是大人被“烫了毛子”,碍于面子多数就只有吃哑巴亏,一般只有少数嘴巴厉害的人尤其是年龄大点的女人,敢去找老板吵闹,要求退差价,这个结局,就看谁嘴巴厉害了。一般老板还是怕影响生意,会不甘心的退还多收的钱。
四川方言中,“毛子”的第三个常用词义,指生手/外行;门外汉。
略带贬义,这里“毛子”就和四川方言的“黄棒”意思差不多。
黄棒,也作黄帮。
【黄棒】门外汉。(贬)西南官话,四川成都。余新庆《在生活的考场上》:“不懂就不懂嘛,硬是打肿脸充胖子,结果就是个~。”
【黄帮】不懂行的人。(贬)西南官话,四川成都:车间新来几个小伙子,修车床全是~。
广安也称这种人叫【黄棒雀儿】【黄棒槌儿】。
四川人打麻将,老麻将打不过新手,就常用“毛子手硬/黄棒手硬”来为自己找借口开脱或安慰自己,说“毛子”厉害不过是靠手气、运气好而已。
再例如钓鱼,老手半天鱼儿不咬钩,新手不断钓上鱼,老手也会说毛子运气好/黄棒运气好。
以上“毛子”的各个词义,结合具体语境,说话人和听者都会明白具体词义,通常不会产生混淆。